动物对死亡的理解可以教我们如何看待自己的死亡

(SeaPRwire) –   2018年，乌干达的野外研究人员偶然发现：一只母黑猩猩带着她最近出生的小孩，这个小孩患有白化病，这在黑猩猩中非常罕见，让它们的毛皮呈现出醒目的白色。黑猩猩妈妈通常会离开群体单独生育，这样可以保护它们的幼崽免受该物种中常见的杀婴行为的伤害。研究人员似乎在母黑猩猩回到群体时抓拍到了她。果然，他们很快记录下了她的配偶第一次遇到这个孩子及其独特外貌时的反应。

他们看到的行为与新生儿通常引发的强烈好奇和关怀大相径庭：相反，黑猩猩们表现出极度恐惧的样子，毛发竖立，发出类似于蛇或未知人类等潜在危险动物的警报声。不久之后，暴力事件发生了，首领雄性连同几名盟友杀死了这个小家伙并肢解了它。在他死后，黑猩猩的行为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些猿类被好奇心所驱使，开始调查尸体：闻它、戳它、拉扯它的毛皮并与自己的毛皮比较，被这个闻起来像黑猩猩但看起来如此不同的生物迷住了。

这个悲惨的故事是我们掌握的最有力的证据之一，证明黑猩猩能够理解死亡。这里的关键在于它们在幼崽死亡后态度的转变。一开始被认为是一种威胁的东西，突然变成了值得深入调查的迷人物体，变得如此无害，以至于可以进行触觉和嗅觉检查。就好像黑猩猩已经明白，那个不寻常的动物不再能够伤害它们了。

但这正是理解死亡的本质：明白一个死者不能再做他们活着时能做的事情。

一些研究动物与死亡关系的科学家可能不同意这一结论。他们可能会争辩说，理解死亡意味着理解死亡的绝对终结性、不可避免性、不可预测性以及它将影响到每个人，包括自己。这些科学家会被我称之为“人类中心主义假设”所困扰：认为理解死亡的唯一途径是人类的方式，即动物要么拥有与普通成年人相当的死亡概念，要么根本没有。

但事实并非如此。智力人类中心主义是一种影响比较死亡学的偏见，比较死亡学是研究动物如何应对和理解死亡的学科。消除这种偏见的方法是认识到死亡的概念不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而是一个谱系——它是程度问题。因此，当我们研究动物是否能够理解死亡时，我们不应该从超复杂的“人类”概念开始，而应该从我所说的“最小限度理解死亡”开始。最小限度地理解死亡意味着明白死者不会做他们同类通常做的事情，而且这是一种不可逆转的状态。而这正是黑猩猩的行为表明它们已经明白的事情。

还有一个偏见也影响着比较死亡学：我称之为“情感人类中心主义”。这是一种认为动物对死亡的反应只有在看起来像人类时才值得我们关注的观念。受这种偏见的影响，比较死亡学家一直在寻找动物中悲伤的表现，例如 的故事，这只逆戟鲸带着她死去的幼崽漂泊了17天，超过1000英里，或者 的故事，这只大猩猩试图从它已经断奶的死去的母亲的乳房中吸奶。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是一种真实而重要的现象，我们绝对应该关注它。然而，如果我们只寻找动物的哀悼行为，我们可能会错过大部分情况。

想想黑猩猩。它们显然没有为白化病幼崽的死亡而哀悼。相反，它们的行为似乎被一种好奇的态度所支配。但这并没有减损它们对发生的事情的理解。悲伤并不意味着对死亡有特殊的或深刻的理解。它所表明的是哀悼者与死者之间存在牢固的社会联系。

但对某人死亡的事实做出情感反应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涉及悲伤。例如，如果你继承了一大笔钱，你可能会感到高兴。如果你被死者欠了钱，而现在你永远也拿不回来了，你可能会感到愤怒。如果你乘坐的航班在安第斯山脉坠毁，周围没有食物，你可能会感到兴奋或饥饿。或者，如果你不认识那个人，或者他们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你可能会完全无动于衷。当然，所有这些反应在我们的社会中都是禁忌，我们不会公开承认自己有这些反应。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可能发生。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们并不意味着你没有正确地理解发生了什么。最终成功捕获海豹的北极熊可能像伤心欲绝的猴子母亲一样理解死亡，尽管前者认为它是一种收获而不是损失。

情感人类中心主义和智力人类中心主义的偏见使我们看不到对死亡的反应方式远不止我们社会认为的“政治正确”的方式。事实上，死亡的概念，与其说是最具认知能力的物种独有的复杂智力成就，不如说是很容易获得的，它与对生存至关重要的能力有关。如果我们能够消除这两种偏见，我们会发现，死亡的概念，与其说是人类独有的特征，不如说是动物王国中普遍存在的，而且比我们所知道的还要多样化。